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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0/12/31 15:33:00

本文音频版,七分熟↓

风流老男人收到一封信:「我写信是要告诉你,你和我有一个儿子——没错,我一直瞒着你。他现在成年了,想找你。如果不久后有个年轻男孩找到你,告诉你他是你的亲生子,请别太意外。这么多年来之所以没有和你说,是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也请你不要来找我。」

大半辈子过去了,那么多相遇,长的短的,错的对的,有的没的。今天早上他的女朋友——前女友——才生气搬走没多久,这封信就送到了门口。他以为「过尽千帆皆不是」,才晓得原来还有千帆之外的东西。

粉红色的信封,没有寄信人信息。打字机的墨水,不留寄信人的笔迹。邮戳的模糊,隐去寄信人的地址。他重新审视了自己的人生:大半辈子过去了,那么多相遇,长的短的,错的对的,有的没的。现在,有人告诉他,自己有个年轻的儿子。

年轻的儿子在找他。可能过几天就到了。

对这样的事情,也谈不上消化不消化。大半辈子过去了,这样的状态,一呼一吸都是消化,等到一生消化了,也就死了。但他确实感到了某种兴奋的无措;「这么多年来之所以没有和你说,是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也请不要寻找我是谁。」——他完全理解这样的考虑,同时不可抑制地伤感。

她是谁?他的热情活泼的侦探迷朋友为此兴奋不已,缠着他分享更多细节。他想自己大半辈子过去了,那么多相遇,长的短的,错的对的,有的没的——怎么找得出这是哪一段的哪个她?侦探迷朋友很认真:根据现有的条件,还是可以推理出一个范围的——这是二十年前左右的事;她肯定有一台粉红墨水的打字机。以及,她大概率偏爱粉红色。

他回想了一番,把名单给了侦探迷朋友。谈不上拗不过朋友的执着,坦白说,他是真的想知道。虽然他也不知道,真的知道了又怎么样——他不想怎么样。他不知道自己会想怎么样。

侦探迷朋友递给他一个文件夹,里面有五位女士的最新个人信息、家庭地址路线图、租车凭证,以及机票。她们的存在以如此陌生而直接的方式被重新提起,如此无疑。其中一位女士的地址是一处墓地。

他不知道要怎样与她们再次相见,大半辈子过去了。他要和她们开始怎样的谈话,才能最终触及到关于儿子的答案?「别想的太复杂。你就穿着整齐干净点,就说是路过,顺便拜访。聊一聊近况,看看房子装修是不是很多粉红色的元素,客厅里有没有小孩的照片什么的,小孩都长什么样,是不是哪儿有个一个粉红色的打字机。自然而然问到家庭,注意观察她们谈论自己孩子时候的表情。」侦探迷朋友继续出谋划策,「对了,别忘了带一束花,她们会喜欢的。」

他接过文件夹,打包了行李,就此出发。

这部贾木许十几年前的作品讲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故事,「风流老男人重坊昔日情人寻子记」。

贾木许这部很私人的生活小品得了当年的戛纳评审团大奖。不禁觉得那时候的世界比现在远远年轻。现在,非中文世界的竞赛电影讲的仍是私人的故事,主题和冲突上不可避免地越来越向外了,各种主义,现象,意识形态,世界级的冰斧往观众心头砍,生怕我们太狠,太硬,太麻木。这很重要,也很好,但不得不私心承认,我太怀念「破碎之花」这样的电影,关于优越的中老年白男的孤独,有一些微酸的玩笑,以及噬齿性的烦恼。在这个混乱的,有「更重要议题」的世界里,真的无关紧要吧。可是,又有谁不囿于某种无关紧要的孤独,对人生和命运的力不从心。

这种无关痛痒的破碎有种心照不宣的诗意。

而我怀念电影的这种诗意。

破碎之花BrokenFlowers()

导演:吉姆·贾木许编剧:吉姆·贾木许/比尔·拉登/SaraDriver主演:比尔·默瑞/朱莉·德尔佩/希瑟·西姆斯/莎朗·斯通/杰西卡·兰格类型:剧情/喜剧/悬疑制片国家/地区:美国/法国语言:英语上映日期:-08-05片长:分钟又名:当年相恋意中人/爱情,不用寻找/破碎花IMDb链接: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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