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论传统文化的基本问题
一、传统文化的背景及主要构成
5.传统文化各部分的关系
前文提及传统文化的主要构成部分,那么这些学派或部分之间是一种怎样的关系呢?我在学习过程中形成这样的浅见:其一,各部分之间相互矛盾或冲突。这不仅体现在诸家学说之间的相互争论与辩诘,而且在每一个构成部分内部,也往往会发生系统内的矛盾和冲突。例如,在儒家学说内部即是如此。孔子之后,孟子主张仁政,要求统治者实行王道,以百姓为重,即民为本,社稷次之,君为轻。荀子则提出“君者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亦则覆舟。”在这一点上,孟荀之间的观点没有太大区别,但荀子不像孟子那样,强调统治者要启发民众的道德,而是强调要以作为社会行为规范的“礼”约束民众,不排斥在治民中使用刑罚。其实这并不奇怪,因为荀子的弟子就是法家有名的代表人物韩非子和李斯等人。至于儒家、道家、佛家、墨家、法家和农家学说在许多方面,都有不同的思想主张。这些思想主张有些是对立的,有些是相互区别的。这样的例子,在传统文化的不同组成之间是不胜枚举的。
其二,相互补充或相互对接的关系。许多人有这样的认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儒、道、佛在结构上是相互补充的。例如,一个人当其年轻时血气方刚,立下了远大志向,要立德、立言、立功,要兼善天下,要修齐治平,实现人生“三不朽”的崇高境界,然后自强不息、不懈奋进,以实现平步青云,飞黄腾达,进而庙堂之上的人生目标。那么,他所信奉的就一定是儒家学说,为实现自己的远大理想而努力奋斗。每个人在其年轻时期,都会秉持“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精神,积极入世,参与社会生活,争取功名成就,光宗耀祖,垂范后世。但是,在人生旅途中,特别是那些入仕为官者,并非每个人的仕途都是一帆风顺的,而是必然遇到各种困境、挫折甚至灾难,导致自己政治理想的顿挫甚至夭折。于是,这些人在思想意志衰退的时候,不得已而选择了道家学说。他们归隐山林、聚徒讲学、著书立说,以“山中之民”的身份评论朝政,参与社会政治生活,这是从儒家走向了道家。但是,人生的遭遇对极少部分人来说,可能是灭顶之灾,或者仕途绝迹,或者感情受挫,或者其他沉重打击,而万念俱灰,甚至痛不欲生。于是,佛家便成为他们慰藉心灵的一剂良药,在晨钟暮鼓中的日复一日里,过着青灯黄卷、吃斋念佛的超世俗生活。他们在精神上躲避着严重的伤害,以看破红尘的出世方式而脱离社会。这样,皈依佛门的人们就从道家或儒家,走向了佛家。这是儒、道、佛三家的相互补充或者对接的关系。这种关系适应了处于社会不同状态下,人们精神鼓舞、依托与慰藉的需求。因而,在中国社会各阶层人们的文化精神生活中,儒道佛三家都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二、传统文化的标志、精品与核心
1.传统文化的标志
众所周知,西班牙的人文标志是塞万提斯,德国的人文标志是歌德,印度的人文标志是甘地。这是说,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应当有属于自己的文化偶像或民族英雄,并且在事实上反映到该民族的文化形态与结构之中。中华文化的标志是孔子,在国内的许多地方都矗立着孔子的塑像,在国外许多华人聚居区也都有孔子的塑像。其实,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原创时期,孔子以及与他同时代的诸子百家,都奉献了自己的智慧。那是一个堪与古希腊名人辈出时代相媲美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文化大繁荣时期。孔子和诸子百家的思想学说,奠定了中华传统文化的基本内容,引领中国社会两千多年思想发展的方向,集中体现了我们民族优秀的心理品质以及强大的凝聚力、创造力和生命力。自宋代开始,儒家经典成为科举考试的基本教材,千千万万的读书士子头悬梁、锥刺股,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一生皓首穷经,期待着自己可以金榜题名,科举及第,成为上层社会的一员。自先秦时期一直到今天,孔子创立的儒家学派在中国产生了深远影响,成为两千多年中国人的思想意识形态。在现在的许多学校里,学生们仍然在背诵着“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孔夫子语录,社会上创办了许多以学习儒家经典为主要内容的书院、学堂。在这些书院或学堂的入学典礼上,学生们都要向孔夫子的画像鞠躬致敬。
英国有一位著名哲学家叫罗素。他说,中国与其说是一个政治实体,还不如说是一个文明实体——一个唯一幸存至今的文明实体。中华文化的整体观、变化观和本质观,最核心的就是四海一家、古今一体和天人合一。传统文化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的核心,就是以人为本,顺天应人,尊重人格,注重修养,天人和谐;提倡仁义礼智信、仁智勇、忠孝仁义,仁、仁爱这几个字的道德。中华文化是多元文化,具有很强的包容性,以及海纳百川、有容纳大的气魄;以我为主、兼容并蓄、古为今用、洋为中用;外来文化与宗教都能在传统文化体系内相安无事,竞相繁荣;各种文化形态在中国大地上相互交融、互相学习、相互促进,没有发生什么尖锐的对立、冲突和矛盾。这是传统文化的主要形态和具体表现。
王忠勤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