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本经是战国早期才成书的。
最晚从战国中期开始,它就和诗书礼乐春秋一起,被视为儒家的六经之一。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儒家,都把《周易》看成能够与诗书礼乐并列的经典。
比如荀子。
一、儒分为八
韩非子曾说,孔子死后,“儒分为八”。
“自孔子死后,有子张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颜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梁氏之儒,有孙氏之儒,有乐正氏之儒。”—《韩非子·显学》
这些儒家的流派中,唯独孔子的嫡孙子思这一派,我们可以确定是把《周易》奉为六经之一。
郭店楚简里面把《周易》与诗书礼乐春秋并列的《六德》,就是确凿无疑出自子思门人之手。
但是,子思这一派,仅仅是八家儒学中的一家。
其他七家是不是也把《周易》当成经典呢?
未必!
二、荀子的批评
我们对于子思之外的几派儒家所知不多。
但是荀子曾经在《非十二子》中对子思和孟子代表的思孟学派提出了严厉批评。
略法先王而不知其统,犹然而材剧志大,闻见杂博。案往旧造说,谓之五行,甚僻违而无类,幽隐而无说,闭约而无解。案饰其辞,而祗敬之,曰:此真先君子之言也。子思唱之,孟轲和之。世俗之沟犹瞀儒、嚾嚾然不知其所非也,遂受而传之,以为仲尼、子弓为兹厚于后世:是则子思、孟轲之罪也。
这是说,子思等人把一些“僻违而无类,幽隐而无说的,闭约而无解”的内容,修改调整之后安在孔子头上,并把它们当成孔子和子弓说过的话来传授,误导了很多人。
这个指控相当严厉!
而且还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们,子思和孟子等人的一些话,都是假托孔子之名来说的。
那些孔子老了喜欢读《周易》的传说,是不是也在这里面呢?—因为我们已经知道,《周易》一书是战国早期才成书的,孔子根本就不可能见到!
三、荀子与五经
我们读《荀子》,会发现一个奇妙的现象:
荀子只说五经,不说六经。
也就是说,《周易》在荀子眼中不在经典之列。
故《诗》、《书》、《礼》、《乐》之道归是矣。《诗》言是,其志也;《书》言是,其事也;《礼》言是,其行也;《乐》言是,其和也;《春秋》言是,其微也。”(《儒效》)
“《礼》、《乐》法而不说,《诗》、《书》故而不切,《春秋》约而不速。”(《劝学》)
“故《书》者,政事之纪也;《诗》者,中声之所止也;《礼》者,法之大分,类之纲纪也,故学至乎《礼》而止矣。夫是之谓道德之极。《礼》之敬文也,《乐》之中和也,《诗》、《书》之博也,《春秋》之微也,在天地之间者毕矣。”(《劝学》)
联系到荀子对于子思的批判,我们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
《周易》一书就是子思改造出来,假托孔子读过的经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