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颜小二述哲文图/网络
多体味一下古代圣贤的思想,总是能够得到让人颇有些拨开云雾见天明的豁然开朗。荀子的弟子韩非语不惊人死不休,荀子他老人家也不差,从《荀子》一书来看,他看事情也是十分透彻,擅长通过一些例子,将人们忽视甚至“故意无视”的道理摆在人的面前,让人没有办法转开视线,必须去直面那些看上去甚至有些“残酷”的道理。
这些道理有时候不那么“好听”,毕竟,“自欺欺人”在某些时刻确实可以让我们好过一些。但是在荀子这里想自欺欺人?不存在的。他的一些言论,颇有些“一语点醒梦中人”的犀利。
我们在日常生活中总是歌颂一个人十分努力,当然,努力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一个人还在努力中,按照荀子的说法就只能说明这个人身上有积极向上的品格,但是也正是这种努力姿态,反而能够让我们知道这个人的“修炼”不到家。
在荀子那里,努力可喜,但是努力则意味着不够专注,真正有成就,成了大气候的人,是不需要“努力”的。这句话是不是看上去很矛盾?别急,我们来看看《荀子》书中的议论,大家就可以豁然开朗。
在《荀子》的“解蔽”篇,记录着荀子这样一段议论:
有子恶卧而焠掌,可谓能自忍矣,未及好也。辟耳目之欲,可谓能自强矣,未及思也……夫微者至人也。至人也,何强,何忍,何危?故浊明外景,清明内景。
荀子这段话的涵义比较意味深长,这里有荀子的一个例子,荀子说,有子看书非常努力,但是瞌睡不答应呀,于是,有子就用火烧自己的手掌,让自己打起精神来,聚精会神地看书。
那么“有子”为了看书用火烧手掌的觉悟得到了荀子的夸赞没有?夸了,但是又贬了。首先,荀子说有子好样的,有觉悟,能够有这样自我克制的觉悟很难得。
但是,耿直如荀子,当然不是夸一夸就结束了,他又发表了他的高见,他说有子为了读书,用火烧手掌,确实是自我克制的好榜样,但是这也恰恰反应了有子不是真心爱看书。这里荀子的“高能”逻辑就亮了。
荀子这是在说,有子虽然以火烧手让自己专心看书,这肯定会让我们觉得,哎呀,这个有子可真爱看书啊,为了看书不惜烧手来赶跑瞌睡。但是实际上,在荀子这里,有子就是因为对“书”不够热爱,才有了“烧手”这一举动。真正的“热爱”,是甘之如饴,是自然而然自觉去干,又怎么会有以近乎自残的方式强迫自己去做呢?由此,不得不感叹一句,荀子确实慧眼如炬。
于是,荀子来了个总结,他的大概意思是这样的:至人在认识方面总是能够做到十分精微的程度,也就说人到了圣人的境界,就不会有“自强、自忍、自危”一说,那些没有真正把握道的人,看上去就和火一样(轰轰烈烈),而真正达到了境界的人,内心往往和水一样平静而又明亮。
看了这句话,不由得感叹,荀子真爱说“不太好听”的大实话。
荀子这是在说,你别看一个人很努力,看起来那么轰轰烈烈怪感人的,这只是表象而已,一个人的努力、自强、自忍,说明这个人不够专注,个人境界还不够,需要刻意去努力、自强、自忍。
真正的高境界,真正的专注,是没有所谓的“自忍”、“自强”而言的,因为他们本身就与自己所追求的东西合二为一,所做的一切都是“从心所欲而不逾矩”的状态,这种境界,何来自我克制、自强一说?
当然,荀子这里没有批评“自强”、“自制”的意思,只是在以更直接和略显尖锐的方式告诉大家,自强和自制只能说“还在路上”,境界“还不够”,不要到了这种境界就飘飘然忘乎所以,这样会浪费了自己的努力。真正的高境界,是在自己钟爱这件事上,没有任何强迫行为的如水一般的安宁和透彻。
所以,通过荀子的逻辑,我们不难看出,还真是高明的人“不努力”,努力的人“不专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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