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俭故能广”,既是*治方略的信念,又是治国道术的信仰。从*治方略上言,它是从*者必要遵循的*治要求和道德理念;从治国道术信仰上看,只有贯彻“俭”这一道德之性,方能达致“广”之治平效验。
俭为道德,体现着王道价值。人主俭则节欲,而能奉养有度。俭则自制,而能取之有度。俭则从道,而能遵王之道。
俭为简*,彰显着休养之治。俭则不争,故能不逞其欲。俭则无为,故能不妄其为。俭则生息,故能不夺农时。
俭为道术,内涵着良*和善治的成功方略。俭为德行,就在于节己而爱人。俭为工夫,乃是达致“广”的路径。“广”为*治效验,就体现为生生之德行、功名富贵之广大。
“俭故能广”,虽是《老子》的一个重要思想,但也为早期儒家思想所内涵。这一思想主张,既是*治方略上的真理信念,又是治国道术的坚定信仰。说其为*治方略信念,乃在于其为*治领导者和治理者提出了*治要求和道德理念;说其为治国道术信仰,就在于只要按照“俭”这一道德之性为治,就必然达致“广”之效验。
一、俭为道德,体现王道价值
俭在《老子》中体现为道德之性,在《论语》中体现为仁爱之性,二者又都具有王道的价值内涵,成为有志于施行王道或德*的*治领导者或管理者必备的内圣素质和品德之一。
(一)俭则节欲,奉养有度。俭作为道德之性,首先在于节欲之德行,亦即是求诸己的生养有节,求诸人的奉给有度。对于统治者或管理者来说,自养有节,取于人有度,就不会“厚作敛於百姓”(《墨子·辞过》),而能使民免受饥寒之苦。
俭之德性,体现在供给之标准上,就是:“作为宫室,便于生,不以为观乐也。作为衣服带履,便于身,不以为辟怪也”。作为舟车,可任重致远以便民之事则可,非以为文采、刻镂之饰。体现在徭役上,就是女子不废其纺织,男子不离其耕稼。“兵革不顿,士民不劳”。从蓄私上言,蓄私而不以伤行,则宫无拘女,内无拘女,使天下无寡夫。“明君制宗庙,足以设宾祀,不求其美;为宫室台榭,足以避燥湿寒暑,不求其大;为雕文刻镂,足以辨贵贱,不求其观。”(《管子·法法》)
圣王之好俭,非只是恶费,更旨在“节乎性”(《吕氏春秋·重己》)以养性。为苑囿园池,足以观望劳形而已;为宫室台榭,足以辟燥湿而已;为舆马衣裘,足以逸身暖骸而已;为饮食酏醴,足以适味充虚而已;为声色音乐,足以安性自娱而已。
主上用财节而易赡,则府库实足以待凶饥,振孤寡;节俭则省民力,与之以时务正业,则使民远离饥寒之患。
(二)俭则自制,取之有度。俭为自我节制之德,内涵约束自己之意。“恭者不侮人,俭者不夺人。”(《孟子·离娄上》)道德节俭者克己自制而取奉有度,就能“不夺人”。不知节制而暴敛者,必争夺于人。“古者,明君取下有节,自养有度,必计岁而收,量民积聚,知有余不足之数,然后取奉,如此,即得承所受于天地,而离于饥寒之患。”(《文子·上仁》)人主憯怛于民,必使民离于饥寒之患。
圣人自俭者,见国有饥者则食不重味,知民有寒者则冬不被裘。“与民同苦乐,则天下无哀民。”相反,厚赋敛的暴虐之主,为适己无极之欲,必志专于宫室台榭、沟池苑囿、猛兽珍怪,而竭百姓之力。取民则不裁其力,求下而不量其积,则民力勤而财尽,饥饿冻寒而无以聊生。
(三)俭则从道,遵王之道。在早期道家、儒家的思想中,俭是为*者必备的品德,也是人生情趣的品行。俭体现着慈爱、仁爱的德性,具有王道之德的内涵。它是在上下关系中所确立的一种德行,而非只是《庄子》独守之真的俭朴之性。
在《老子》中,犹如朴散则为器,道朴无名虽小而天下莫敢臣一样,人主之俭内在体现着道德之性,自具备能“广”的潜质。俭之道德,非只是自我节制的生活朴素,而是藉由节俭以为爱人的仁慈之德。“君子恭俭以求役仁,信让以求役礼,不自尚其事,不自尊其身,俭于位而寡于欲,让于贤,卑己而尊人”(《礼记·表记》)。从克己上言为“俭于位而寡于欲”;从仁爱上言,“恭俭以求役仁”。人主之俭,就在于体行仁爱之德。
在孔子的思想中,“节用而爱人”(《论语·学而》),就在于践行俭之王德。君子的“安其居节,丑其衣服,卑其宫室。车不雕几,器不刻镂,食不贰味,以与民同利”(《礼记·哀公问》),正是践行俭德的体现。君子克己节俭的宗旨,就在于“与民同利”,而这正是王道、王德的价值内涵所在。
二、俭为简*,彰显休养之治
对于统治者而言,有俭德方有简*,行简*必由俭德,二者内涵一体而互摄。看其行简*,则知其有俭德。知其有俭德,便可预见其必行简*。简*者,不争于利,不妄作,不夺民时。
(一)俭则不争,不贪其欲。人主俭者自我节欲,而必不与民争利。凡与民争利,皆缘于奉养私欲而无度,亦即是有贪欲而不知足。人主的“不欲以静”以及“不贵难得之货”,皆在于行其“不争之德”。
在“不争”和“俭”二者的关系上,“不争”则“俭”,“俭”则“不争”。“不争之德”体现着“俭”,同样是在上下关系之间所确定的一种品德。它既是静而节制躁动之欲,又是不与民争利。“君子之道,静以修身,俭以养生。静即下不扰,下不扰即民不怨。下扰即*乱,民怨即德薄。”(《文子·上仁》)“静以修身”,必然“俭以养生”,而“俭以养生”必然简*不争。“不欲以静”,不与民争利,必然不扰下,故能使民不怨。
俭则约,则可以养廉。廉则知足而不争。在儒家的思想中,简为宽仁之本,敬以行简则为居正之原。敬以自治,则不以微疵累大德;简以临民,则不以苛细起纷争。在道家的思想中,人主不争则静,静则*简,简则无为而治。
(二)俭则无为,不妄其为。俭既体现着“不争之德”,而不争必然不苛求,不苛求必然不妄作,不妄作则无为。在《老子》的思想中,不妄作就是无为,而无为必然不妄作。这里,人主的不妄作,非是一无所为,而在于用人之为,乘贤能以为。为莫从己出,则必听*而从贤能以出,不干涉下之尽为、当为,就会在“上无为而用下之有为”中,实现无为而无不为的治理境界。
人主施*,“御之以道则民附,养之以德则民服,无示以贤则民足,无加以力则民朴”(《文子·道德》)。之所以言以道御、德养就能使民附、民服,就在于行俭德、施简*,则是“下以聚之,略以取之”,而必能得于民心。“无示以贤,无加以力”,就是俭而无为的意旨。“无示以贤者俭也,无加以力不敢也”。俭、不敢则必无为,故能“无示以贤,无加以力”。反之,妄为则不治。“示以贤则民争,加以力则民怨”。俭不务饰,则*不繁,风不侈,民不劳,财不困,生计足。
(三)俭则生息,不夺于时。俭,德之共;侈,恶之大。俭之所以为德之共者,就在于俭则事简,事简则薄徭役而不夺农时。“农夫不失其时,百工不失其功,商无废利,民无游日,财无砥墆。故曰:俭其道乎!”(《管子·法法》)行俭德、施简*,方能使民以时,各兴其业。
使民有道,就在于“使之以时,而敬慎之”(《文子·上仁》)。“使之以时”,就是王道的“使民以时”。“使民以时”,则修养生息,而民富。“古者圣王贵德而务施,缓刑辟而趋民时。”(《说苑·贵德》)反之,人主驰骋弋猎,重徭役、兵役必夺民时,而罢民力。
使民以时,就在于为民、利民。若能行俭德、施简*,“用不靡财,足以养其生”(《韩诗外传·卷三·二十章》),则“天下称其仁”。不夺民时,既是行俭德、施简*的内在要求,又是行俭德、施简*的重要体现。人主既不争利于民,又能使民以时而裕民,足见俭为*德之至。
三、俭为道术,内涵成功方略
俭为王道之德,同时又是达致“广”的工夫和路径。“广”作为“俭”的功为效验,既可是仁慈的德行广大,又可是富贵的尊崇广大,最终落实在治国、平天下上就是功德之广大。
(一)俭为德行。俭之为德,既在节制自己而自节,又在于节用而爱人,不夺于人。这一价值内涵,实近于仁之德性。从自制上,是克己放纵之无度。圣人“去甚,奢,泰”(《老子》),就在节制有度。“克己复礼为仁。”(《论语·颜渊》)仁德,也内涵克己之意旨。可见,“俭近仁”(《礼记·表记》)。正如道德“容乃公”一样,“俭易容”体现着宽容、包容的价值内涵。
人主身行俭德,取人有度,节用而爱人,自能行发于身而为天下法式,天下之民唯恐其不复行。“位不期骄,禄不期侈。恭俭惟德,无载尔伪。作德心逸日休,作伪心劳日拙。”(《尚书·周官》)恭则敬,俭则节,皆是爱人、敬人之德行,故必当为统治者之大德。
在揭示俭之德性内涵上,“奢者好动,俭者好静;奢者好难,俭者好易;奢者好繁,俭者好简;奢者好逸乐,俭者好恬淡。”(《化书·清静》)俭者好静,则清静而不妄作;俭者好易,则平易而不贪敛;俭者好简,则简事而不烦作;俭者好恬淡,则知足而不争夺。
(二)俭为工夫。俭,既是道德,又是达致“广”的工夫和路径。“俭节则昌,淫佚则亡”(《墨子·辞过》)。达致昌盛之关键,就本于“俭节”之德行。“俭啬损缺者,见少也。”(《文子·九守》)正因其“见少”,故能“成其美”。“美”者,是充实而有光辉之大。
圣人法道,“俭者所以自小也”(《文子·道德》),而小以成大,“俭则广”。“恭俭者,偋五兵也。”(《荀子·荣辱》)俭者,节制,故能“偋五兵”。“偋五兵”,就能不以取强而薄赋敛、兵役,而使民安乐其生。“夫君者,俭以养性,静以修身。”(《帝范·诫盈》)俭之所以为德之共者,就在于敛耳目口体之淫纵,以范其心于正,同时在于节用而不争利于民,不以兵强于天下。
天子公侯若不能守以俭德,就会因怀天下之大、有万物之多而“气实而志骄”(《文子·九守》),以至于“大者用兵侵小,小者倨傲凌下”。既是“用心奢广”,就譬犹飘风暴雨,而必“不可长久”。“不可长久”,岂能为安?“慎乃俭德,惟怀永图。”(《尚书·太甲上》)永图王道之业,必要“慎乃俭德”,而坚守不失。“土地博裕而守以俭者安”(《说苑·敬慎》)。人主“守以俭”,就能戒骄戒躁,坚守谦德而不穷兵黩武,无欲于称霸天下。
(三)广为效验。“广”作为行“俭”所达致的目标和效验,具有不如此则必不能致的逻辑内涵。“舍俭且广……死矣!”(《老子》)舍俭则不能广,不能广则必死。“死”,就是灭亡,乃为莅*者的最大失败和悲哀。这里的“广”,既是德行广大,“德为圣人”(《中庸》);又是富贵广大,“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还是功名之大,“一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显名”。
为人主上之广大,就在于内圣而外王,“近者歌讴而乐之,远者竭蹶而趋之,四海之内若一家,通达之属莫不从服”(《荀子·儒效》)。在《老子》中,帝王俭以为广大者,就在于“贵以身治天下,可以寄天下;爱以身治天下,所以托天下”。对于治国者来说,“取于民有度,用之有止,国虽小必安;取于民无度,用之不止,国虽大必危”(《管子·权修》)。“虽小必安”,方可为“广”;“虽大必危”,则必不“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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