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秋时期代表一国之主,“侯”、“王”、“君”三级称号,虽只是一字之差,若是在古时候用错这些称号,可是关乎家族存亡的大罪。同时对于绝大多数渴望建功立业的人而言,封君、封侯,更是一辈子遥不可及的梦,例如飞将军李广便留下了“李广难封”的遗憾。
一、春秋时期侯是一国之主,战国时为何大臣也称君侯?
众所周知,封侯一事,至少在商周时期便已出现,那时候“侯”的甲骨文字体有用弓箭射击相关的含义,我们可以将其看作侯是对有军事职权的地方诸侯的统称,顾而其延伸的意义既指的是五等爵位制度中的第二等侯爵,也泛指有国者。
例如我们所熟知的齐国、晋国、韩赵魏三国都属于“侯爵国”,而后来统一六国的秦国最初仅是“伯爵”国,更有甚者,按照《华阳国志》的记载(“古者,远国虽大,爵不过子,故吴、楚及巴皆曰子。”),就连吴、楚这样问鼎过春秋五霸的国家也还只是“子爵国”。
但无论齐晋,还是秦楚,我们在称呼他们的时候,其实都是将他们统称为了“诸侯国”。
换言之,“侯”这个字,哪怕在战国初期韩赵魏三家刚分晋那会儿,也是相当有地位的,因而司马光在编写《资治通鉴》的时候,特地将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公元前年),周威烈王姬午分封晋国大夫魏斯、赵籍、韩虔为诸侯国君这件事作为整本大作的开篇。因为在他这位*治家看来,当代表着周天子至高权威的分封权,都沦为韩赵魏三家分裂主公的“乱臣贼子”肆意摆弄洗白的工具时,这也就意味着周天子对诸侯的管理真正名存实亡了。
虽然,早在50年前,也就是公元前年的时候,韩赵魏三家便已经实质上瓜分了晋国公室的领地和职权,晋国公室当时便已经名存实亡。但是受传统儒家文化“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观念的影响,司马光认为名实统一,才名正言顺,光有,而没有名,是算不着数的。
其中这个名,指的就是周天子封晋国大夫魏斯、赵籍、韩虔为“侯”这件事。
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一旦有了第一次,后面就会有无数次,并且每一次都会比前一次有更多的要求。
当韩赵魏三家通过武力的方式,洗白自己获得“封侯”的资格后,历史进程便由春秋时期进入了战国时期。
有别于春秋时期大家还假意迎合周王室的“争霸”模式,战国时期的诸侯们已经连基本的掩饰都懒得做了,他们的目标移向了那个至高的位置——王。
在秦朝确立之前,“王”代表着天下共主的位置,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国之君,哪怕春秋时期的诸侯国实力已经超越了周王室,他们名义上依然只是周王室名下所属的附属国罢了,能够和王平等的只能是同样的“王”级*权。
据记载,历史上徐国的国君徐偃王就曾经僭越“伯”位而称“王”,来表示自己和周王室分庭抗礼的意思。
战国时期魏惠王、齐威王挑起的徐州相王一事,便有着类似的意义:你这老板不得行,我们不再满足于做臣子了,我们要自己创业做老板了。
这里值得注意的是,如同韩赵魏三家和晋国公室的关系一样,战国七雄依据分封制建立起的统治*权内部也存在着不同的家族势力,只是说通常情况下,是各大受封的诸侯家族势力更加庞大罢了,但这并不意味着诸侯家族不需要分利给别的卿大夫家族,来维持内部的稳定。
对于诸侯国君和各国的卿大夫家族而言,为了体现和身份相匹配的待遇,他们需要对“称王”后形成的新蛋糕进行切分。
封君和封侯制度的形成,就成了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
二、封君和封侯的赐爵标准;
同“侯”字相同,君字也始见于商代,《荀子·礼论》解释说:“君者,治辨(通“办”)之主也。”即“君”的意思,代表着发号施令治理国家的人,在后世演变为天子的专属称号前的先秦时代,我们可以将其视为包括卿大夫、诸侯、周天子在内的贵族阶层的通称。
封君和封侯制度,既是一种诸侯国君给予大臣名誉拉拢他们的做法,也是一种资源和权力的再分配。
据杨宽先生《战国史》统计,终战国之世(公元前年至前年),七国共封列侯封君九十五人,其中魏国十七人,赵国二十五人,韩国七人,齐国五人,楚国十四人,燕国五人,秦国二十二人。
除了嫪毐这种不讲武德的炸天选手外,其余选手主要获得封君和封侯赐爵的方式有三种:
1、因功封侯;
2、出身贵族家族,受家族势力的影响;
3、与君王关系密切,对君王有功。
在这方面,武安君白起和文信侯吕不韦非常具有代表性。
我们都知道自商鞅变法以来,秦国就开始实施十八级军功爵制(后发展为二十级军功爵制),在这套体系下,各人职位和军功挂钩。
白起作为长平之战的大功臣他封君是实至名归,而吕不韦封侯这件事,更多是出于他跟秦庄襄王个人的交情,可以说这是秦庄襄王对吕不韦扶他上位的一种报答感谢。
值得注意的是,封君爵位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可以继承世袭的,通常情况下封君只是享有食邑权。而因军功封侯的人,他的后人却是可以世袭父辈职位的。
上面讲述了封君和封侯制度的赐爵标准和产生过程,下面咱们再来聊一聊,它对历史的影响。
三、战国时期的封君、封侯制度,是对西周分封制度的继承和发展;
1、封君、封侯制度,是各诸侯国在继承西周分封制度的基础上,为了适应诸侯争霸的产物;
周武王灭商建立西周后,后来周王室改变了商朝内外服的*治制度,开始实行由分封制和井田制构成的治国体系。
《孟子》中记载:“天子一位,公一位,侯一位,伯一位,子、男同一位:凡五等也。君一位,卿一位,大夫一位,上士一位,中士一位,下士一位:凡六等。天子之制,地方千里;公、侯,皆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凡四等。不能五十里,不达于天子;附于诸侯曰附庸。”
按照这套体系,天子拥有都城附近千里的领地,无论是从军事还是经济的角度,都对诸侯们形成了碾压性的优势。
这一制度的实行,对于周王室在通讯和交通条件都难以实际控制庞大领土的前提下,有着非常积极的意义。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在一个通讯全靠吼,交通全靠走的时代,周天子一如何管理庞大的疆域。
乔·吉拉德的定律说一个人的精力顶多能维持人的社交圈,多了的话,恐怕就要手忙脚乱了,对于一国之君而言,统治的人口以万为单位,在自己无能为力管理庞大人口的基础上,可不可以设计出一套由上而下,分级管理的制度呢,这样一来,自己只需要管理各级领导人不就可以管理全国了吗?
这就是影响重大的“分封制”,分封制以血缘为纽带,在早期的时候,确实对于维持社会稳定,起到了非常积极的意义。
但是周天子光是想着一开始自己居住在天下的中央,对诸侯们拥有绝对优势,却忽略了诸侯们的成长性。
随着诸侯通过战争的方式不断扩大自己的势力,原本诸侯和周天子之间的差距就在不断缩小,到了春秋战国时期,随着西周的覆灭,周王室对诸侯们的约束力就越发小了,双方的差距发生逆转,诸侯的实力开始超越周天子。
在这一过程中,原本土地国有的井田制不再适应于社会发展的需要,有识之士敏锐发现原本固化的井田制难以刺激民众生产的积极性,也无法满足日益增长的土地面积,改革势在必行。
当铁制农具和牛耕技术出现后,井田制模式下的奴隶制集体农业越发限制了社会的发展,于是各国开始寻求新的土地制度。
此时,社会经济模式开始由奴隶制贵族经济,开始朝着小农经济和封建土地私有制的方向发展。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奴隶制贵族经济的没落,也标志着以血缘关系为核心的贵族*治的逐渐没落,在百家争鸣的文化基础和小农经济的共同推动下,一种更能适应社会发展需要的官僚*治系统逐渐成型,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在分封制度下发展起来的封君、封臣制度。
2、战国时期的封君、封侯制度的出现,意味着以周天子为天下共主的分封等级制度的崩溃和瓦解,同时也代表着各诸侯国君已经实际上实现了*治独立;
赐爵制,其实在战国时期便已经出现,比如齐庄公为了鼓励将士勇敢作战,便以赐予贵族爵位为条件拉拢将士。
这种赐爵制度打破了血缘制度的约束,为平民子弟提供了一条上升的渠道。
到了战国时期,哪怕是重视血缘贵族的魏国,也开始从社会下层选拔人才,“封君”、“封侯”无疑对于这些想要建功立业的人而言,就是最具有吸引力的事情了。
我们熟知的商鞅、范雎,或者以战国四公子为首的贵族阶层培养的门客,都是这套体系的受益者。
在兼并战争冲突越发激烈的战国时代,各国只有尽可能利用各种方式招揽人才,才能让自身摆脱落后挨打(延迟被秦国兼并/滑稽)的命运。
在我印象中,这方面做得最大方的是燕昭王,他在乐毅破齐后,直接封其为昌国君,并将昌国封给他做领地,这等同于让乐毅有封国了,放在王号还未泛滥的时代,乐毅都可以和燕昭王平等对话了。
这一现象的出现,也从实际上说明,当时周天子的影响力确实衰微到了无力干预诸侯的程度了。
千古兴亡多少事,单是封侯这件事就经历了这么多波折,着实让人感慨不已。
文/脑洞趣味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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