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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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度观察唯此青绿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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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在四川,人们或许能看到,山林越来越茂密,田野越来越青翠,水量越来越充沛,生活越来越富庶。在人与自然的关系处理上,我们越来越善于反思、总结前行。那么今天,如果我问您,“当我们在讨论人与自然的关系时,我们到底在讨论什么”,您会给出怎样的答案?值此年末之际,四川台记者通过整理这一年的采访,收集了一些答案,不妨先来听听他们怎么说。

12月20日,在眉山市彭山区谢家街道汉安村的田间地头,一片片绿油油的新鲜药材仿佛为冬天的田野披上了一件绿色的新衣。药农正忙着下地采挖。

眼下正是中药材泽泻丰收的时节。寒风料峭,汉安村却好不热闹。

记者:“这个就是我们的中药材?”

李忠孝:“嗯,泽泻。你看,枝叶很大,根茎也很粗壮!”

四川省都江堰水利发展中心通济堰管理处副处长李忠孝向记者介绍着泽泻今年大丰收的“背后功臣”。

李忠孝:“一个是因为土壤好,第二是今年天气也比较好,最关键的是水源有保障。通济堰能保障我们随时都有水。今年夏天持续高温,很多地方都缺水,通济堰灌区就不缺,这个就叫做‘有旱无灾’‘水旱从人’。”

李忠孝:“这前面就是南河,我们的对面就是修觉山。我们现在是站在我们这个拦河大坝上。这个地方就是通济堰的取水口。”

从汉安村出发,驱车40多分钟,李忠孝带记者来到位于成都市新津区的通济堰渠首。

李忠孝:“南河的水流方向和我们进水的方向,这个角度是.5度,大自然黄金角……”

李忠孝告诉记者,除了修建体现出对自然地形的顺应,通济堰的养护,历朝历代直到今天,也是顺应自然,原料就地取材。

李忠孝:“比如渠道是用卵石浆砌。而且,很多时候,天然河道也是我们的渠道,尽量不破坏当地资源。另外,我们是借水还水——水,我们从岷江引来后,还是流入岷江去,循环利用。”

古人的智慧,现代人学习沿用;而现代人的继承,总是富有创新开拓性的。

记者:“这就是中控室。就是在这个地方,让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些闸门起和落,就直接在这里一键操作。”

李忠孝:“是的。”

记者:“我看这个屏幕上,闸后水位、闸前水位……”

如今,数字化管理的通济堰引水枢纽闸群自动化系统,是古时候竹笼坝的迭代版。老祖宗的法子没有变,现代人的方式在升级。

李忠孝:“古时候,因为自然条件的限制,古人就用当地的竹子编成竹笼,里面装石头,放在南河中间,就把水关起来,然后把水引到田间地头去。每年涨水的时候,竹笼坝会被冲坏、冲走,所以第二年又得重复建竹笼坝,年复一年。年时,我们就把大坝改成了现代化的十七孔拦河闸。”

记者:“十七孔拦河闸,就是现在我们脚下的这个?”

李忠孝:“就是现在我们脚下这个位置。不管是过去的竹笼坝,还是现在固定的拦河坝,它的功能都没有变,都是为了把南河的水蓄起来,把水利用好。”

如果说,李忠孝讲述的,是一个“站在古人的肩膀上,人类如何更好地顺应自然”的故事,那么,下面这位讲述的,则是一个“站在古人的肩膀上,人类如何更好地守护自然”的故事。

时间回到两个多月前。

10月23日,霜降。这是秋天的最后一个节气,意味着秋天开始向冬天过渡。然而,在广元和绵阳之间的古蜀道两侧,参天古树,绵延成林、绿意盎然。

记者:“现在我们两手边这些都是古柏树?”

刘树林:“都是。”

记者:“又高又粗壮,这些树。现在我们走的这个就是原来的古道?”

刘树林:“是的。你晓得三国时候的张飞吧?阆中太守张飞到成都‘开会’,就走这条道。”

相传三国时期,张飞在阆中任太守时,曾带领将士和百姓栽种柏树,于是,后人也把这些柏树叫做“张飞柏”——刘树林饶有兴致地给同行的记者讲着和身边这些古柏有关的故事。

刘树林:“当时,古柏有些地方缺失了,他们也要下令补植。”

记者:“当年,张飞他们,对这个古柏还做过一些什么?”

刘树林:“保护。他作为太守,要发布一些类似于我们现在发布的‘政府令’,要求沿路不准砍古柏。”

记者:“人保护古柏,古柏也发挥对人的遮风挡雨和指路作用。良性互动,实际上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刘树林:“比较和谐。”

记者:“对,用我们现在的词,就是‘和谐’。我看我们现在走的这条古路,旁边的古柏,有的粗一些,有的细一些,也有后面一些朝代不停地补充种植的?”

刘树林:“有先秦留下来的,还有三国时期的、宋朝的、明朝的。到清朝,也补植了一些古柏。当时政府下令不准砍伐这些古树,如果有,逮到的话,就是杀头!”

记者:“就是说,我们中国历朝历代对古柏的保护其实都是非常重视的,政策也是很逗硬的。”

刘树林:“对,保护比较严格。补种,大家都在提倡。”

人类对古柏的守护,延续至今。刘树林此行的目的,正是对几棵古柏进行复壮救护。

四川国光园林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四川二级市场经理杨丁华,是这次古柏复壮工程的执行负责人。每棵古柏的复壮方案草拟之前,他都会亲自到现场,和刘树林一道,站在树下,细细沟通。每次,他都会随身携带一本十多厘米厚的复壮方案大全。

记者:“这么厚厚一本,里面都是一些非常专业详细的治疗方案?”

杨丁华:“处理措施,里面就有——地上处理、输液、树干支撑、修建堡坎……我们是‘一树一策’,一棵树就有一个方案,让这棵树在几年内不会出现问题。”

记者:“这也体现我们对古柏的一种重视,而不是‘一刀切’。”

杨丁华:“一种敬畏!”

对古柏的敬畏,更体现在剑阁县自明朝就一路传承下来的“官员离任交接”历史惯例。剑阁县林业局局长张智勇介绍,这一惯例,不仅在现代得到了延续,更得到了“升级”。

张智勇:“州官离任的时候,要对古柏的棵数进行点数,有一个离任交接。到现在,我们沿袭这种制度,我们的县长每次离任时,也要现场去点数,进行交接。我们这一届县委又提出一个新想法,不仅我们政府主要负责人要交接,县委书记离任也要交接,所以,我们把这些制度在逐渐地加固。”

沿袭“离任交接”的古制,持续做好接力保护;坚持“对症下药”的原则,科学做好复壮救护。刘树林说,眼下,他们还在会同多方,谋划着下一步如何更好地创新“共建共治”的举措,用心用情守护好翠云廊这一份古人赐予的礼物。

刘树林:“古柏代表了古时候的文化传承。有句歌叫‘别人走过的路我们再走’,意思就是,他走过的路,我们正在走……”

现代人时常通过和前人“对话”,来获得前行的启示。而一代又一代的前人通过一条条古道、一棵棵古树、一座座古代大型工程告诉现代人的道理,似乎是那句老话“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它还有个说法儿,“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宋曾说,她就要做那个“不负使命、立功当下”的人。

7月20日上午,在荥经县龙苍沟大熊猫国家公园里的一座山上,宋曾正和工作站同事王星如查看一片珙桐幼林的长势。

宋曾:“今年的这个珙桐,长势比较好,绿油油的。旁边的杂草也长得比较好。我们该锄草咯!”

王星如:“扯草!”

还有三天,就到了一年中阳光最猛烈、最炎热的节气——大暑。好在这片幼苗“扛住了”。

记者:“六岁的珙桐,它这个叶片还挺大的。”

宋曾:“嗯,有手掌这么大。”

记者:“它的树干大概是直径三厘米的样子,整个生长状态还是比较健康的?”

宋曾:“嗯,对,比较健康。平时我们会来管理,经常性地来查看有没有病虫害,还会查看天气会不会对它造成影响。”

年,法国传教士、博物学家戴维在四川省雅安市最早发现了珙桐这种珍稀植物。一百多年过去了,雅安本地的珙桐大多已是粗壮的老树。宋曾解释说,眼前这片珙桐幼林,是“外地朋友”。

宋曾:“年,我们到外省——湖北、湖南、陕西、甘肃,采购了树种,然后在这里育苗。”

记者:“雅安荥经当地本来就有珙桐,为什么要把其他地方的珙桐再移摘过来?”

宋曾:“因为各个地方的地理条件、气候因素不一样,珙桐的基因也不一样。我们到外地采购了其他省的种子回来,相当于建立起一个大基因库。建立这个基因库的目的,是想把每个地方的珙桐基因都完整地保存下来,这样的话,遇到什么突发性事件,荥经的这个基因库还可以保证相关基因得到完整保存,让那个地方的珙桐能够很好地延续下去。”

无论湿度还是温度,荥经都是一片适合珙桐生长的区域。为荥经制定一份科学合理的种质资源保存策略,不仅关系到能否及时有效地保存珙桐宝贵的基因资源,在改善生态环境、增强生态安全等方面也具有重大意义。而珙桐保护,宋曾说,绝不只是他们工作站几个人的事而已。

7月21日一大早,宋曾就动身进林区了。又是给山里游客介绍珙桐、宣传《森林法》的一天。

宋曾:“你好,大哥,今天过来耍啊?那你看下我们这个宣传单嘛!爱护珙桐的这个宣传单。”

游客:“嗯,好!”

宋曾:“你有没有听说过珙桐?”

游客:“就是这个树,是吧?”

成片的鸽子花群每年都要吸引大批游客前来观光,普法、宣传、劝解……宋曾和同事们常常一天行走几万步,从早说到晚。

当然,也有宋曾他们走不到的地方。

记者:“现在你们飞无人机,是巡护中必备的一个步骤了?”

宋曾:“对,这个是必备技能。现在我们的管护员不是像过去只知道巡山、走路的那种了,我们去不了的地方,我们就会用无人机。有这种科技手段,我们就要用。”

记者:“现在这个无人机拍的画面上,哪一片是珙桐?”

宋曾:“这一片都是。六至七月也是防汛期,我们重点是看地质灾害隐患。”

记者:“对珙桐的生长环境进行一个排查。”

宋曾:“对。我们看到有隐患,就及时上报,专业人员就来勘察。”

记者:“你们上报到哪里?”

宋曾:“上报我们上一级林场。现在不是林长制嘛,他也是我们的林长。林长制,我们结合了森林防火、地质灾害隐患、野生动植物保护,我们把这些工作都结合在了一起。”

就在今年12月1日,四川发布了第1号总林长令,里面专门强调了要“加强林木种质资源保护利用”。从周恩来总理的关心,到如今四川相关政令的发布,一种信念和责任在代代延续。而对于宋曾来说,守护好这些“中国鸽子树”,也是她这个“林三代”的家风延续。

宋曾:“从最早我爷爷是‘砍树人’,再到我父亲是‘栽树人’,现在到了我这一代是‘护林人’,我对这片森林是很有感情的。”

记者:“是一种家族使命的传承,也是一种家风了?”

宋曾:“嗯,对。为了林业事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嘛!”

刘树林告诉我,是“尊重自然、天人合一”,是《荀子·天论》中的那句“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你只要沿着有古柏的地方一直走,就不会走错路,也不会迷路。天人合一。”

李忠孝告诉我,是“有限度地索取、有节制地使用”,是《资治通鉴》中的那句“取之有度、用之有节”:“我们古时候在管理通济堰时,专门有岁休制度,‘冬闭春开’——冬天关闭,把水放干后,维修渠道。”

是“制度和法治”,是《礼记·月令》中对自然资源保护的详细规定,是荀子口中的“圣王之制”:“我们原来有堰工局,相当于现在专门做管理的机构;有堰长制,相当于是现在河长制的前身。”

张智勇告诉我,是“在城乡建设中融入传统生态文化”,是《管子》中的那句“圣人之处国者,必于不倾之地,而择地形之肥饶者。乡山,左右经水若泽”:“围绕翠云廊蜀道古柏,我们现在还在策划项目,一个是计划建蜀道古柏的主题公园,第二是想沿着翠云廊的走向,策划建设森林步道。”

绵延多年的中华文明孕育了丰富的生态文化。我们一代又一代,汲取着古人的生态智慧,建设着当下的美丽家园,也为后人撒下了一颗颗“日后好纳凉”的大树之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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