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人的关系在春秋时就已有论及,在当时表现出来的多是对天的敬畏,这种敬畏之心中蕴含的迷信色彩,与当时人的认知能力较低是分不开的,人们自愿臣服于上天。
随着时代的进步,人们逐渐去认识天,并将天象之说应用于政治领域,为国家提供各种天象意图,最先对天提出质疑的是荀子,直言“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对于政治则认为“治乱非天也”。
在天人关系论上,讲求“制天命而用之”,这种无神非命的政治观,在汉代被董仲舒的天人感应、天人合一观所冲击,天人合一的观念成为封建政权的政治合法性来源。
但荀子主张天人相分,重视人的能动作用,认为人类一定会战胜“自然天命”的理论,为后世论及相关问题提供了有力论据。
天人合一思想是封建社会的统治基础,因此王安石在天人关系上,总体上承认天人合一,天与人是统一的,认为“天人不相异”。
“王道,人道之极也,人道极,则至于天道也。”天是世间万物的根本溯源和至上法理,天道是人道的根源所在,人道是对天道的效法,混沌世界一切存在的事物都是天道的延伸和升华。
王安石在其天道和人道统一基础上,指出天人合一的终极取向,是为了给儒家的礼法制度,找寻一个更合法的理论基础。
王安石认为,天道观并没有脱离出之前所谓的天人合一的范畴,这不单是因为他的天人合一的思想,是封建王朝统治的基础学说,更是因为他作为一位儒家学者,习惯依靠以往的人事经验来思考,这是一种从外在的历史角度中建立起的天人想通的世界观。
王安石承认天命之说,承认天人想通,但却十分反对神秘的天人感应之说,“浅陋之人不知天人之际,至诚可以感通如此”,在天命的框架内,遵循客观规律的基础上,个人可以通过修身养性,就能够达到与天意相通,从而最大限度地实现主观能动性的发挥。
王安石在这方面有意地借鉴了荀子的思想,“是以圣人不言命,教人以尽乎人事而己”,人经过自身的认识与实践,就可以达到与天地合德的地步,但这种自我实现是要建立在效仿圣人的前提之下。
圣人要做到己与天合一,人与法合一,也要去“尽人事”,王安石的这些观点,为人类能动性的发挥提供了终极依据。
而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变化都是无穷无尽的,从“天文之交无穷,人事之交无异”表明天变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它无关人事,且二者互不干扰,所以其变化“不足畏”。
作为著名的政治改革家,从他治理国家的角度讲,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中,推行新的治理方案实现需要寻找一种理论作为基础与精神上的支柱。
他提出要在“人法自然”的天人合一框架中发挥主观能动性,不仅为礼仪规范找到了本体论上的合理性,也找到了国家治理的可行性。不过,即便王安石再三强调“天变不足畏”,却也始终破除不了封建君主一贯遵循的“天命”迷信。
尤其是当时的保守派试图以“天变”来破坏变法时,就已经注定了其推行新法坎坷崎岖的命运。王安石既反对肤浅的天象人事感应论,又反对割裂天人、主客观辩证关系的形而上学的观点,强调人的能动作用,这就为他国家治理思想的正当性与合理性提供了理论上的支持。
思想家们总是热衷于对人性问题进行探讨,在探讨的基础上,将人性问题作为一项理论研究,不仅能够指引其思想体系的发展与完善,更能加强对其思想阐释的理论支撑。可以说,对人性的定义是人生追求的开展,以及思想理论形成的态度前提。
政治社会是人类社会的最主要的形态,只有将个体放置于政治社会的大背景下,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王安石认为人性问题与国家政治有着密切的联系,二者具有内在的逻辑相关性,对人性问题的探讨更关乎到国家政治秩序的构建。
政治秩序的基础是人,而人性无关善恶,因而执政者对“情”的引导能直接决定人性,进而决定政治体系的善或恶。
因而在国家具体的政治实践中,因循守旧,一味地沿袭古训,遵守“祖宗之法”导致的结果只能是国家局势更加严峻。
王安石对国家现实加以总结,提出“祖宗之法不足守”,并以重组与变革为主的国家治理思想。对人性、性情后天改造,可以使之有向善的可能,王安石正是基于这种可能性,并将其放置于国家政治的范畴内,积极求变,从而坚定了其独特的国家治理思想。